作者:鸡泽一中副校长胡贺军
4月13日下午6:30,刚刚在学校组织完毕全体师生做核酸,正在学校门口迎接社会爱心人士为学生捐赠的牛奶,惊闻92岁的姥姥去世的噩耗,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。
我姥姥家是曲周县河南疃镇河三村,离我家三十多里路。从我记事起(我能记起来三岁时候的事),我觉得小时候,在上小学前,有很大一部分的童年是在姥姥家度过的。因为我是外孙、外孙女中最大的,所以,姥姥喊我“大胡小”,她把很多的爱给了我,我能亲身体会到。每个炎热的夏季午后,我穿着肚兜从凉席炕上被“小喇叭开始广播了”的音乐声唤醒,睁开眼看到的是正为我扇扇子的姥姥;晚上,睡不着了,姥姥会哼着儿歌“小老鼠,上灯台,偷油吃,下不来......”催我入眠;白天,当我在街上玩够了,一身泥、一身汗地跑回屋里时,姥姥的一碗桔子粉水让我觉得甘甜无比;那时候大家都很穷,烤一只蚂蚱,晚上点一堆火,使劲摇晃树干,惊落一只只蝉烤了吃,真是人间的美味啊!
跟在三姨和四姨身后,到村东南的盐碱滩上摘回来碱蓬,姥姥用开水焯一下,然后放少半勺花籽油,稍微的炒一下,我们吃得津津有味;那时候大舅在弄一种叫“料化片(音)”的膨化小食品,姥姥会偷偷的拿上几片塞给我,能让我高兴好几天;从地里抓回来一条“蝎溜虎的”,姥姥给它腿上帮上一条线,就会让我们玩的不亦乐乎;春暖乍寒,弄点高粱、玉米杂面,用水搅拌好,起锅烧火,倒入面糊,跟随姥姥一块儿嘴里念念有词,“二月二,刮大风,拾干把,摊煎饼”;七八岁时,人们生活条件有了改善,每天下午,街口处就会响起“嘟嘟嘟……”牛角声,那是换馍馍师傅的号声,每次听到这个声音,我就知道,姥姥会挖上小半碗麦子,出门会从那里给我换回来几个冒着热气的、被硫磺熏过的方白馒头,那一股浓浓的硫磺香至今仍萦绕在我的鼻子深处(当时用硫磺熏馒头是一种被允许的工艺);小时候,我体弱多病,在姥姥家经常去赤脚医生那里用土方子治疗,好像每次都要用到碎碗片割舌根或者割其他部位,放出来几滴血来,这让我养成了走路时,经常扫视墙角处,看看有没有碎瓷片捡起来保存上,以便下次用,只记得自己攒了好多好多碎瓷片;正因为多病,为了让我好起来,姥姥好像还让我认了麦场上的一个碾磙当“干娘”;有时候身上长了一块皮癣,晚上姥姥会领着我走到鸡笼子跟前,跪在地上,用手指蘸着唾液抹一下患处,嘴里再轻声的说一句“鸡大哥,帮帮我,鸡大哥,帮帮我”;姥姥家的炕上有一个黑色的柜子,我用平时积攒的烟盒“大前门、牡丹、许昌、黄金叶、红山茶”精心地把它好好用浆糊装裱了一遍,直到现在,那只老柜子还在姥姥旧屋子里;两三岁时,坐上父亲赶的毛驴车去三十里外的姥姥家是我期盼的时刻;过年了,父亲发给我和弟弟每人一挂18响的鞭炮,一直舍不得放,因为我要盘算好,在去姥姥家的路上,分别在哪几个标志点放一个炮,炮放完了,姥姥家就到了;从小我言辞不多,不好跟别人说话,姥姥经常教导我,这是到了姥娘门上了,见到跟我母亲岁数差不多的要喊“姨”,跟我父亲岁数差不多的,要喊“舅舅”,否则别人会说我不懂话的,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,从此我知道了礼节。有一次跟我们村小伙伴玩耍,他们问我,我有几个姨?我自豪地回答道,“我有32个姨,20多个舅舅”!
写着写着,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,但是,儿时的一幕幕越发的清晰。再见了,我的童年,永别了,我的姥姥!现在,抗疫正紧,单位封控,无法守护您的灵柩,看您最后一眼,送您最后一程,大忠当前,小孝难尽,外甥只好遥跪了!大哭一声“我的姥姥啊!”